CP : 雙龍  ( x 一目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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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究竟要多喜歡,才會時時刻刻專注而不自知。

        過去的一切宛若傷疤,時不時提醒著我們不要重蹈覆轍,但也可能因此失去重新來過的機會。

        只是這些,都是目前的他,不想理會的。

        該如何尋找答案?也只能由他自己決定。

        「愚蠢的人類。」

        沒有任何意外,又是這句話。

        雜亂不堪的沙灘上,男孩抱著水災過後遺留的茅草及木板,一步步走向矮堤防,堤防邊堆疊著他從早到晚撿拾的殘片。

        但任憑男孩怎麽撿拾,都只是杯水車薪。

        「至少他願意動手。」願意好好的替這個世界做些什麽。

        風往海的方向吹去,吹起秋夜的涼意。而身旁的他,依舊觀看著男孩的一舉一動,沒有太多的反應。

        專注的眼神彷彿想看穿什麽,但過於單一的畫面,似乎無法給予他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 又或者他早已明瞭,只是勉強著自己遺忘,「其實你很喜歡人類吧?」

        從早到晚,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男孩身上。比起想看男孩什麽時候放棄,或許更想知道男孩為何堅持。

        沒有絲毫猶豫,他開口:「我討厭人類,更討厭神。」

        風逐漸變大,男孩的腳步也略有不穩。身上單薄的衣物沒有任何禦寒作用,但就算在發抖,他也沒有任何猶豫。

        舉起手,試圖讓風和緩。在自顧不暇的此刻,這是我唯一能替男孩做的。

      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此一舉,如果我沒有動作,說不定身旁這不坦率的神之子,會忍不住出手。關於他的身分,我再清楚不過。

        為何討厭人類?又為何厭惡神?

        花了好一段時日,我試圖更靠近他,但對現在的他來說,我也許依舊陌生。

        「那你也討厭我?」

        充其量也是曾經的風神,雖然現在已墮落為妖,但擁有過的身分是不會輕易消失的。正因為有過去,才能走到現在。

        有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,總會問出平常刻意壓抑的疑問。

        果然,這樣還是太勉強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現在不是神。」

        正想著如何轉換話題時,原本注視著男孩的他轉過頭來看著我,深藍色的眼眸與夜色相互映襯,在月光的投射下,顯得無比認真。

        從未看過他如此真誠的表情,尤其是他停頓了好些時間。

        為了找尋合乎邏輯的說法,還真是用盡全力,「謝謝。」

        他別過頭,沒有再接話,看來這次是真的想要用沉默結束話題。如此不坦率的溫柔,與過去有所差異。但在本質上,那總是體貼他人的心,是從未改變的。

        如今的一切,我相信只是種過渡,看似對於我們沒有意義的時間,總會轉化成我們渴求的答案,「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,我想你現在還是喜歡人類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總說著不在意、不喜歡,其實是喜歡到不知所措吧。

        所以才會如此受傷,想要拉開距離,告別過去的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從以前就是這樣?」

        「這樣?」與方才對話毫無關連的問句,使我難以回答,只好重複語句,嘗試釐清他想說的。

        「話很多。」

        分不清他是想要藉機諷刺,還是真的在提問,但牽涉到過去,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這麽輕巧,「是,也不是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過去的我,也曾像你。」不願相信人類,將自己封閉,「但我遇見了一個人,他用他的溫暖以及純粹的心,讓我變成現在的樣子。」

        但總是有些遺憾。

        風再度颳起,已經風乾的茅草迎風飄揚。男孩正靠在堤防上休息,看著夜空臉上沒了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 天上的雲隨著風前進,原本明亮的月光逐漸被雲所遮蔽,天上的星星也因此獲得嶄露頭角的機會。男孩雙手合十,閉上眼後,喃喃自語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差不多該回去了,故事有點長,我下次再好好跟你說。」起身,我仰望著夜空。一切就像是昨夜,現在卻已是全然不同的光景。

        他依舊沒有開口,只是抬頭看著我,卻在我低下頭的片刻,別過頭。

        一股笑意油然而生,但還是別拆穿他來的好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下次見。」轉過身,風迎面吹來,我看著那座我生活已久的山。

        明明還會再見,但此刻即是離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

        天色漸亮,靠在竹子上,我飲下僅剩的酒。

        無論是妖還是神,供品的存在都不是必須。但同時擁有這兩種身分,就難免有些限制。

        神的存在與人的信仰是無法分離的,只要被人遺忘,看似崇高的神也會灰飛煙滅。本以為成妖後,原本的身分就會消失,沒想到此刻仍緊緊相連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神社僅剩下一根腐爛的柱子,但神的本質仍然限制了我離開神社的時間。缺少信眾這一點,也大幅削弱我的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 近來力量的削弱比起想像中嚴重,但也沒有其他方法足以解決這個問題。

        上次與荒約好要講述過往的故事,就這樣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 站起身,我看著那殘破的柱子。不知不覺中,我已忘記當初神社的模樣,習慣了只有柱子陪伴著自己的生活。偶爾會有人經過,留下稀少的供品,唯一特別的是傳了好幾代,卻只記得帶酒來祭祀的家族。

        這樣的生活遠比成妖前冷清,卻也多了許多驚喜。

        當然,也有無力。

        山的另一頭,似乎開始有了異動。之前就有所察覺,死後不肯轉世的亡魂,始終待在原地。但這畢竟是冥界所負責範疇,自己也不好插手。

        況且以目前的力量,若是有什麽突發狀況,可能還會應付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 只是,今日的狀態似乎有些棘手,亡魂的妖化已經十分明顯,只怕不用多久空間就會開始扭曲。雖說亡魂待在山的另一頭,但空間扭曲所帶來的異變,比起自然災害還要致命。

        那蔚藍的海,由山上往下看好似與天空拼接,但實際上相差甚遠。

        看來,約定要等到明天才能實行了。

        選擇了與以往不同的方向,我朝著山的另一頭前進,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到海灘以外的地方。所幸在這一帶除了自然災害外,並沒有其他的問題,人們也不曾受到妖怪的騷擾。

        而說到妖怪,這裡也只有我和荒了。

        穿越了竹林,原本劇烈的妖化反應,突然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 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,隨著高度的提升,周圍散發著櫻花的香氣。但此時已是九月,這樣的現象並不符合現實。

        好不容易越過山頭,在綠樹群生的山坡上,出現了粉色的櫻花樹,看起來十分突兀且不自然。

        周圍依舊沒有妖化的反應,但卻可以感受到其他混雜的氣息。並非人類也不是妖,看來鬼使就在附近。

        仔細一看,櫻花樹下一黑一白的身影,只是那身形看起來像孩童,若說是鬼使,似乎有些差距。

        狀況還未解除,憑著我對這座山的瞭解,大概可以幫得上忙。搭配著鬼使,所有的風險也會降低。

        持續的,我穿越樹林前進,只希望這段期間不要有任何的意外發生。

        「白童子、黑童子,該回冥界了。」就在接近櫻花樹的同時,空氣傳來叫喚聲。那一黑一白的小小身影,先是對看一眼,隨即一前一後朝著同樣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 原本瀰漫在空氣中的花香瞬間消散,櫻花樹也隨之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 可惡!空間已經開始扭曲了。

        循著方才所見的方向,我找到聲音的來源。

        背著黑色鐮刀以及拿著白色長旗的鬼使,正在與方才的孩童對話。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「小鬼!快把花瓣丟了!」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還來不及靠近,粉色的半球形節界便壟罩著他們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 可惡,還是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 「真不該說下次見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如果有什麽萬一,他又會受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     

                 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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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捏捏臉的自耕時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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